019、殿下来,怎不见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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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岭没有雪,冬日里就算再冷也不会落雪,就算有雪,也是细细的雪,尚飘在空中就会化了。m.移动网
  
      这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却是冬暖故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场雪。
  
      雪下得很厚,压在院中已经落叶的桃树上,将那细细的桃枝都压得微微弯了腰,院子里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只留了一条从院门通向这一排无房来的小径,想来是陶木早起扫了雪的缘故,扫出了这么一条没有积雪覆盖的小道,不过因为雪下得又密又厚,小径上又开始积了雪。
  
      屋檐上的雪因为积得太厚,从瓦当上头滑下,啪嗒一声轻响砸到了地上,正正好落在冬暖故的脚尖前。
  
      整个小院白皑皑的,想来是昨夜他们睡下不久便开始落了雪,只是他们不知晓而已。
  
      司季夏本是在穿衣,听到冬暖故惊喜的声音,便匆匆套了鞋,走了出来。
  
      素白的雪从亮白的苍穹簌簌落下,伸手去接,还能接到一手的雪。
  
      冬暖故便是将手伸出屋檐外接了满手的雪,把手收回来后将双手贴到了司季夏脸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笑问:“冷不冷?”
  
      司季夏一怔,而后微微笑了,摇了摇头。
  
      离开的陶木正好在这时端了早饭来,一踏进院门就看到冬暖故将双手掌心贴在司季夏脸上的一幕,这已经迈进门槛的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瘦小的脸腾地羞红,忙低下头尽可能贴着院门站着。
  
      冬暖故与司季夏自然看到了进退不是的陶木,司季夏有些尴尬,冬暖故则是收回了手推推他的背后道:“回屋吧,外边冷。”
  
      待冬暖故与司季夏回了屋,陶木才敢抬起头,然他却没有急着走进院子,而是等了片刻后才走了进来,走到冬暖故他们那屋前,得了冬暖故的允准后才将早饭端了进去,然后急急地退了出来。
  
      就在冬暖故与司季夏用早饭时,府里的下人提了泡澡的热水来,冬暖故让他们将水提到旁边她原本睡的那屋,还不待司季夏吃饱便将他往旁屋推,边推边道:“去泡澡,吃着些垫着肚子就行,我给你做午饭,吃太饱的话午饭就吃不下了。”
  
      “……”司季夏被冬暖故推着往屋外走,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解道,“此时泡澡?”
  
      “嗯。”冬暖故点头,“昨夜你回来得晚没能好好泡泡,现在去泡泡,我给你拿衣裳,泡好之后若是无事就去和楼远坐坐下下棋什么的,等我给你做午饭。”
  
      冬暖故说着将司季夏推进了旁屋,也不待他说什么便出屋来了,找好了司季夏的衣裳后才又过去,然司季夏还是站在浴桶边不动,冬暖故便推推他,将衣裳在屏风上搭好后又离开了,不忘催他道:“快些,不然水凉了。”
  
      冬暖故说完,将屋门阖上了,而后离开了小院,往厨房方向走去了。
  
      司季夏看着蒸腾着水气的浴桶,着实觉着尴尬,睡至巳时才起身是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的,这人生头一次,竟还是在别人的府邸里,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有人要说他们的不是,倒不是他在意他自己的名声,反正他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他只是怕有人对阿暖说三道四而已。
  
      而现在他们不仅睡到了日上三竿,还一起身就泡澡,这若是在寂药里还好,而这偏偏又是右相府。
  
      不过,阿暖似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罢,随阿暖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于是,在浴桶旁踟蹰了一会儿的司季夏这才脱下身上的衣裳。
  
      就在司季夏泡好澡刚穿好衣裳系好斗篷时,屋外有脚步声传来,声声稳重却又不是沉重,不是陶木那个小少年所能有的脚步声,也不是冬暖故的脚步声,亦不会是这相府里的任何人,因为若是有人来,陶木定会敲门与他说上一声,而此时并未听到陶木的声音。
  
      司季夏眼神微沉,走到门边,拉开了紧掩的屋门。
  
      司季夏拉开屋门时,他眼眸里的冷沉顷刻被惊讶取代,因为站在门外边正浅笑看着他的那名翩翩公子。
  
      陶木站在男子身后,见着司季夏,有些不安道:“对不起世子!小的是想跟您说的,可是……”
  
      “可是是我不让他说的。”只听男子轻轻一笑,温文尔雅。
  
      很快,司季夏眼里的惊讶转为浅浅的笑意,眼眸里有明显的见着来人的喜悦,浅笑道:“殿下。”
  
      来人正是司郁疆。
  
      陶木听到司季夏对司郁疆的称呼,瞬间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相信他也会见到皇子的模样,待他回过神来时,司郁疆已被司季夏请进了屋,于是陶木连忙转身,想着要去备茶水,他虽然从没在主子身旁伺候过,但是见客要上茶水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这里不是羿王府,不是他的主人府邸。
  
      司郁疆在司季夏面前一般都是随性的,进了屋后也不待司季夏请他坐下他便已径自坐下了,而后将司季夏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阿季这个时辰沐浴,该不是才起身没多久吧?”
  
      “让殿下见笑了。”司季夏在司郁疆面前也从无什么是羞于启齿的,也没什么是不敢说的,“是阿暖非要我在这个时候沐浴。”
  
      “所以你不想拂了嫂子的好意便随了她的意思,对否?”根本不用猜,司郁疆好像就是知道司季夏心中的想法似的。
  
      “惭愧。”司季夏微微笑了,面上却无羞愧之色,反是问司郁疆道,“殿下如何来了?”
  
      “这个问题你好意思问我吗?”司郁疆往后轻轻一靠,靠到了椅背上,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有些责怪地看着司季夏,“我曾多次让你随我进京看看南碧城的盛景你都未答应,这次非但自己来了,却还不告知我一声,阿季,你这还是把我当好友吗?”
  
      “殿下错怪。”司郁疆的一个反问让司季夏忙站起了身,并向他微微垂了垂首才抱歉道,“今次来京并非我意,实是王上有旨让我与阿暖来京一趟而已,也并非我有意瞒着殿下,而是右相大人告知道是殿下这些日子不在京,道是已着人留信给了殿下殿中的人,倘殿下觉得阿季有过,阿季领罚便是。”
  
      “阿季你坐下,你啊你,我不过玩笑而已,你又习惯当真了。”司郁疆看着一本正经的司季夏,很是无奈,他最不能看的就是司季夏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模样,不过就算他说再多次,也改不了司季夏这个毛病,只能无奈,“每见你一回都要说上你一回,你这朽性子还能不能改了?”
  
      “与殿下相识不是一年两年了,殿下是知晓我的,或许是不能了。”司季夏淡淡一笑,重新坐下了身。
  
      “好好好,不说你这朽性子了,说得多了倒显得我婆妈了。”司郁疆无奈地摆摆手后还是温温雅雅的模样,“我是昨夜看到了楼远差人给我留的信,本想昨夜就过来找你的,奈何时辰太晚不便来扰,今晨想早些来,奈何又遇着些事没能早来,不过幸好我没早来,否则遇着你夫妻还未起身那便不好了。”
  
      “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晚起就被殿下遇着了,实在惭愧。”
  
      司郁疆轻轻一笑,“这情况在你身上发生,倒是难得一见,怎么,昨夜睡不好吗?”
  
      “算是吧。”司季夏想到昨夜冬暖故不安分的睡姿,眼底晃过温柔的笑意,“谢过殿下关心。”
  
      “方才你说是父王下旨请你进京来,那你可曾见过父王了?”
  
      “还未。”司季夏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知那道圣旨究竟是真是假,却也没有将楼远似玩笑又非玩笑跟他们说过的话告诉司郁疆。
  
      京中之事,他不想参与。
  
      司郁疆沉吟片刻,似在沉思着什么,眸光略沉,少顷后,只见他又微微笑了,向司季夏问道:“阿季,你的妻子在何处呢?楼远留给我信中可是说嫂子与你一起来京的,怎的不见人?可别忘了你们还欠我一杯喜酒。”
  
      “不敢忘。”司季夏回道,“阿暖到厨房忙去了,道是要给我做午饭。”
  
      司季夏没有提及今日是他的生辰。
  
      说到冬暖故,司季夏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得柔和,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做饭?嫂子还会做饭?”司郁疆有些诧异。
  
      “不,她不会,昨日学的,道是要给我做顿午饭。”想到昨夜那碗没有盐味的长寿面,司季夏觉得他已能想象得出今日的这顿午饭会是什么模样什么味道。
  
      不过,他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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