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共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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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屋房,冬暖故只觉很是雅致,置身其中能让人心生惬意,足够宽敞,还有**的汤池,那七两银子倒也不算完全不值。
  
      不过就算这屋子再如何雅致,就算站在屋子前的小竹林往下看去的景致有多美,此刻的冬暖故也无心去理会这些感受这些,此刻的她心中所想的只有司季夏。
  
      心不能平静,以致冬暖故未觉得这屋子有何特别的用处,也还未能明白楼下那些大老爷们那一声长长的“哦——”声是何含意,也更未听到司季夏所听到的那似远又似近、时高时低的女子吟哦声,一进了屋子后连忙将肩上的包袱搁到桌案上,边急切地解开裹着司季夏充作医药箱用的那只书奁的黑布,边问司季夏道:“汤池温热,平安身子冷,先去泡泡,我帮你拿药箱和衣裳。”
  
      然司季夏只是站在屋子前的小竹林与屋子间的门扉处未动,只是隔着屋里垂曳到地的层层浅青色薄纱帐看着冬暖故那已经变得朦胧的身影,眸光有些暗沉。
  
      店小二识趣地退下,离开前递给司季夏一只小铜铃,客客气气道:“这只铜铃给公子拿着,若是有何吩咐,只要摇响这只铜铃,小的就会来听公子吩咐的,小的就不打扰公子了,先出去了。”
  
      店小二说完话,在阖上屋门前偷偷瞟了一眼司季夏,感慨着站到了屋外走廊的栏杆处,两眼却还是直直盯着面前的那扇上上房的房门,好像十分想要知晓这扇门后接下来究竟会生什么一般。
  
      会不会……这么漂亮的人,做的事会和他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想着想着,店小二那张偏黝黑的脸竟是红了。
  
      房里,冬暖故匆匆忙忙地抓了司季夏的那只书奁掀了那些浅青色的薄纱帐往屋前的汤池走去时现司季夏只是站在打开的门扉处没有动,并且眸光有些暗沉,心更不安了,忙抬手抚抚他的脸颊,微蹙着眉紧张道:“平安?”
  
      司季夏怔了怔,这才注意到他面前的冬暖故,仿佛方才的他一直处于神思游移状态似的,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冬暖故时竟是有些磕巴道:“阿,阿暖?”
  
      因着司季夏垂在耳边的长,冬暖故未有现此刻他的耳根已然红透,只觉他的面色忽然绯红得有些奇怪,不由将眉心蹙得更紧一分,将掌心更贴紧他的脸颊一分,“想什么嗯?”
  
      “没……”司季夏有些匆忙地别开目光,不敢再与冬暖故对视,生怕他心中那忽地就浮现出的想法会被她猜透似的,刚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冬暖故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汤池的方向拉,边跨步边道,“手很凉,快到池子里泡泡,晓你不习惯我在旁看着,我不看你就是。”
  
      冬暖故将司季夏拉到了汤池边上才松了手,放下了手上拿着的书奁后抬手就要帮司季夏解下他肩上的斗篷,司季夏却在这时紧张道:“我自己来便好。”
  
      “好。”冬暖故只当司季夏还是有些不习惯她看到他残缺的身子,并未为难他,只转了身道,“那我帮平安把干净的衣裳拿过来。”
  
      冬暖故说完,径自往屋里走去了,司季夏默了默后才抬起手,动作缓慢地解下他肩上的斗篷。
  
      冬暖故怀里抱着干净的衣裳重新走回到司季夏身旁时,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件里衣,然冬暖故站在他身旁,他迟迟未将身上这最后一件衣裳解开,冬暖故将他需要换的衣裳及干净的棉巾放到汤池旁专放换洗衣裳用的圆形竹案上后问他道:“平安需要我帮忙么?”
  
      司季夏的手蓦地一抖,立刻微微摇了摇头。
  
      冬暖故再次抬手轻轻摩挲了他的脸颊,柔柔一笑,道:“那我到珠帘另侧泡一泡,看不见平安,我总觉不安。”
  
      “……好。”
  
      冬暖故稍稍踮脚,在司季夏薄薄凉凉的唇上轻轻亲了一口,转身走往了珠帘的另一侧。
  
      也就在冬暖故转身时,司季夏整张脸都染上了一层绯色,还未入汤池,似乎就已被那温热的湿气蒸红了脸。
  
      司季夏这才注意到,冬暖故怀里抱着的,还有她自己的衣裳。
  
      珠帘虽然不是很密,却也不算疏,加之这片小竹林里只有一盏透着浅黄光线的琉璃灯,顶上苍穹的银月也正巧藏到了云层后,冬暖故瞧不清珠帘另侧的司季夏,司季夏那侧也是如此,隔着珠帘,他们只能瞧得见对方朦胧影绰的身影而已。
  
      冬暖故觉得这般能知晓司季夏能在她视线里就足够了,是以她将搭在臂弯里的衣裳放到了汤池边上,慢慢褪下了她身上的衣裳。
  
      这边,司季夏已然脱尽了衣裳坐到了温热的汤泉里,却没有伸手去动他的药箱书奁,而是定定看着珠帘方向,看着珠帘后那被夜色晕染得朦胧的身影。
  
      瞧不清,心中便容易出现浮想,心中一旦出现浮想,身体里便如同有一团火在被点燃,渐渐热烈。
  
      当珠帘后传来水声时,司季夏才猛地回过神,别开眼不再去看珠帘后的窈窕身影,忙抬手去打开他的药箱书奁,心却在狂跳不已,双颊及耳根更是赤红得紧。
  
      他,他都在想着些什么?他怎能心生出这样……这样让人觉得羞耻的浮想。
  
      心中有忙乱,手上便也变得忙乱,以致司季夏本是伸手去那银针包时碰到了书奁里的瓶瓶罐罐,出了瓷瓶碰撞的轻响声,也撞得冬暖故努力压制的不安突地又涨了起来,只差没掀了面前的珠帘就到司季夏的身边去,然她终是没这么做,只紧紧盯着珠帘后司季夏那朦胧的身影紧张唤了他一声道:“平安?”
  
      “阿暖,我在。”冬暖故在紧张,司季夏也在紧张,只不过他们的紧张全然不同而已,为了不让冬暖故担心,司季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缓,与此同时捏起一根银针,扎进了他的右肩里,“我没事,阿暖不必担心。”
  
      “陈年旧疾么?”冬暖故将手里的棉巾抓得紧紧的。
  
      “嗯,习惯了,不妨事。”这说话间,司季夏的右肩上已是扎了四五根银针,他虽在忍着右肩断臂处传来的锥心之痛,然他面上却不见多少痛苦之色,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早已习惯了似的。
  
      “很疼?”隔着珠帘,虽看不清司季夏的面容,冬暖故却还是瞧得清他大致的举动,见着他的左手在右肩处抬起又放下,她知晓定是他右臂残断的地方有痛楚在折磨着他,她想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她想看清楚他的眉眼。
  
      可是她却不能在此时去到他的身侧,因为她知,她若是在旁注视着他,他定会紧张得根本不能为自己好好施针,与其如此,她能选择的,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不给他的心再增添不必要的紧张与不安。
  
      “不疼。”司季夏回答得平静温柔,然他额上的汗珠却如豆大,温热的汤泉都不能将他苍白的面色蒸出血色,可见他说的,并不是实话,“让阿暖担心了。”
  
      冬暖故没有接话,只是将泡在水中的双手捏抓得紧紧的,微垂的眼睑下眼神低沉,带着疼痛之色。
  
      明明脸色都变得惨白,明明连汤匙都拿不稳了,明明连路都走得那么慢,明明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虚弱,怎么……怎么可能不疼?
  
      虽然明明知道司季夏是骗人的,冬暖故却没有揭穿他,只是沉默了少顷后微微一笑道:“不疼就好。”
  
      不想让司季夏忆起他那满是灰暗的过往,就算冬暖故再怎么想要知道他在忍受的究竟是怎样的苦痛,她也不忍去提去问。
  
      他不想让她担心,她便信了他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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